給學生的一封信
現在的心情真的很亂又很沉重, 對我來說, 這七年多來的老師生涯, 每年都必須度過一次又一次的離別, 這本是當老師的宿命. 也許我該跟我媽多學習一些.
媽媽當了老師四十多年, 應該很能了解這樣的心情.
雖然我不若我母親是個正式的老師, 我的意思是是個在職業欄填的教師, 只不過是個所謂才藝老師, 但是我的學生跟我的時間 卻是比每年來來去去的學校老師來的久上很多.
萬分矛盾的心情, 有時候常常在想如果學生不是跟我這麼久, 如果我跟學生不是這麼的麻吉, 我應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的難受.
這是說真的, 怎麼突然覺得跟學生分離的痛苦, 比跟女朋友分手的痛苦還多上好幾倍, 還痛苦好幾倍, 還不捨好幾倍.
我是個很奇怪的小提琴老師, 我上課的時候除了教小提琴以外, 也會跟學生哈拉聊天, 沒有一個學生怕我, 可以跟我天南地北的瞎扯, 可以跟我說他學校遇到的趣事, 生活遇到的難題, 可以跟我說他的心事, 大孩子會跟我說他喜歡誰, 小孩子會跟我交換玩具, 我會跟他們抱怨我老婆的跋扈與奢侈, 他們會跟我說他爸媽昨天吵架還拿掃把打起來的經過, 甚至還可以跟我借錢(或直接A走)我說誰你自己心裡有數.
我的重點是….每個學生都是我的孩子, 也都是我的朋友, 每個家長都是我的老闆, 也都是我的朋友.
也就是這樣, 我們不再是這麼 單純 老師跟學生 或是家長的關係, 我們是一家人.
今天學生跟我說他要上國中, 可能不能再學了, 早早在我心裡面已經都有準備了, 這麼多年的老師生涯都已經很清楚什麼時候也該是時候了, 只是到了真的開了口, 還是會很難受.
我在學生或家長面前都會很灑脫的說: 是時候就該走啦, 難道要我教到你結婚嫁人ㄚ……孩子, 我真的希望可以看到你們結婚嫁人的一天.
我只希望, 所有離開的學生不要忘記我,
繼續跟我保持聯絡(就算要跟我借錢也可以), 教你的時候我是你老師, 畢業後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生活有什麼困難或麻煩, 希望我都可以幫上什麼忙.
今明兩年應該就是我的臨界點, 來台灣七年, 大約元老級的學生都要離開了, 我真的很自豪的是我的學生大部分真的跟我好久好久, 跟一般學才藝的學生不同.
也就是你們跟的太久了, 讓我好捨不得離開.
哲昕 你是我來台灣的第一個學生 小六到現在高三 我經歷的你考高中 跟現在的考大學 今年不管你考上哪裡 也該離開了 說真的 我真的很捨不得你(我不是Gay) 但也是時候看你飛翔了
Mandy 雖然你改了名字, 我還是習慣叫妳這個名字. 從大班到現在小學畢業你要離開了, 我看到你從小小的一個害羞小女生到現在會帥氣十足的掛朋友電話 真的很高興參予到你的成長. 萬一我有個女兒, 大概也會這樣的呵護你, 讓你當我們家的老大, 只是萬一我有兒子, 大概會怕他跟你交往, 我怕我兒子被妳掛電話會來找我哭…………………………..
怡淨 妳明年也應該要走了, 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情. 小五到現在高二(要升高三了) 我說來越喜歡跟妳話家常, 希望小提琴對你不是個壓力, 可是請您 …
別再問我什麼時候要生小孩了.
似蓮 妳應該是我最花心思或最為苦惱的學生. 人在江湖 方知江湖之險惡. 我在音樂界知道學音樂在台灣的苦處, 然而你一心想往這了闖, 我也只能盡力幫你, 孩子, 這條路既艱苦又難走, 如果你確定走去, 我勢必盡全力幫你. 可惜台灣音樂環境扭曲, 再厲害的人都無法保證帶你走過這曲折巔頗之路. 所以明年我會將你送到其他專業的教授手上, 讓你順利的考上大學音樂系.
豪恩 你是少數真心喜歡小提琴的孩子 也是啟蒙最早的學生 早在你小學三年級就已經把筱崎六冊結束 你很有禮貌 見面總稱呼我您 這幾年你的脾氣改了不少 不過老師還是要提醒你 易怒的脾氣會讓你在朋友間很吃虧的
靖旋 你是我嘗試過最小教琴的學生 從你中班就一路帶你到現在小六 大概一路都是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在看待 所以縱使你成天ㄠ我要買什麼東西給你吃給你喝 我還是甘之如飴 多練琴 少惹你媽生氣
Wendy 威爾森 你們兩姊弟常常是搞的我一個頭兩個大 弟弟的無俚頭拉法常嚇到我 至於Wendy 你的可愛讓你比弟弟少過許多我的責罵 也因為你是個大孩子了 所以我很喜歡跟你說道理 因為你聽的進去 要乖 少頂嘴
Sunny Gina Sunny你不要整天跟你妹在鬥嘴 再比較 一個小五的大女孩跟一個小一的妹妹爭論 不好看啦 Gina是唯一現在上課還可以跟我撒嬌的小朋友 也大概是真的趕爬到我頭上來小鬼 不過說真的你真的拉的很好 至於Sunny 如果你的神經可以不要那麼大條 妳應該可以拉的非常好才是 我說的是非常喔
鈞堯 鈞凱 能教到你們真的算是很傳奇 也因此跟你們家現在幾乎已經是我再台灣的另一個親人了 尤其是鈞堯 從我不知道怎麼教你 一路摸索到現在 連你想要說什麼冷笑話我都可以破你的梗 你真的是讓我大吃一驚的小孩 包括你那不可思議的腦筋與在校成績 很高興看到今天的你 至於鈞凱 你的琴藝要是能有你頂嘴功力的一半 大概也可以出去比賽拿獎了
立聖 你是超級天真樂觀的小朋友 還拿過全國小提琴大賽第五名的好成績 我喜歡你的超樂觀 那種無俚頭的超樂觀 想上次上課你還很困惑的問我說? 我怎麼長的這麼帥 看你發自內心的困擾 要我怎麼回答ㄚ
Alex Kevin 從小看到大的小孩 記得我去教Alex的時候Kevin還剛會說話吧 沒想到現在也是成為我上課學生中的一個搗蛋鬼 Alex你是個很有主見的演奏者 所以會跟我要求想要學哪種類型哪位作者的歌 很喜歡這樣的你
周平 森林小學出來的學生帶著濃濃的森林味道 跟你上課很開心 一種很自由的上課方式 你也挺捧場我無厘頭的教法 每次上你的課都像是在玩小提琴一般
Vivian 廢話很多 可是挺會看臉色的 相信你知道我每次上課板起臉跟你說話的時候 都是想要你知道一些很重要的觀念 絕不是在家裡跟師母吵架後去找你出氣的 雖然你學的樂器不少 可是我還是很自豪的說 小提琴拉的最好 這全部都是 我的功勞 哈哈
田中 我猜想你應該是看不到這封信 可惜我不會用點字打給你 你是我第一次嘗試去教視覺障礙的學生 然而你所呈現出來的結果卻讓我大大的驚訝 坦言說你比我一半以上的學生都拉的還好 僅僅靠著我用錄音帶的唱譜跟你的記憶 兩週內可以完成匈牙利舞曲 教到你 讓我自己成長了不少
還有好多學生太多太多無法一次寫完
老師只是想藉著這封信告訴你們 在你們未來的人生中
不管繼續學琴 或是已經開始朝向另一個方向去努力
我都很高興曾經當過你們的老師 記的有空來個消息
PS. 這封信是今年初寫的
後記是 哲昕考上了政大 他還是沒離開我的麾下 聽說還在外面收學生了
怡淨下個月要考學測了 加油
靖旋因為惹火老媽 目前暫時服琴監 等候判刑假釋出來重新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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